第四十一章
刘綎所率的南路军从董鄂路而來，先于经清河路來的李如柏所率部队。持续厮杀了两天一夜的大金八旗在接到消息，刚在古尔本安营便又赶着拔营连夜回赫图阿拉。
努尔哈赤命几个儿子带兵分拨走人，令代善先带二十人扮作哨探开拔，代善走后沒多久，莽古尔泰也走了。
岳托抓了两把炒米塞嘴里慢慢咀嚼，而后就地抓了把积雪润喉，抹抹嘴从地上站起來。这会儿人疲马乏，天气已晚，正是最为困倦的时刻。岳托眼睛扫过不远处挥斥方遒的努尔哈赤，和诸多将士相比，沾染血污的努尔哈赤腰背挺直，精力矍铄，一点儿都看不出已是六十的老人。
身后有马蹄声响，不待岳托回头，來人已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你不随着你阿玛同往打前哨，留下來随着汗玛法一起走，不感到惋惜了么？”
岳托对杜度的态度淡淡的，自那年在暗无天日的地狱中醒來，再见时难免多了一些为难。论亲疏，他们本该是最亲近的堂兄弟，可无论是杜度、国欢，还是岳托，都由于不可言语的某些事，情绪越來越淡，就连逢年过节也少有走动。
这一仗，打的有多惨烈，未來有多艰巨，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干明确。
生与逝世仅在转瞬之间，很多深埋在心底的小疙瘩，在此时此刻，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多么的渺小，如同尘埃。
不由的，岳托冲满脸血迹的杜度咧嘴一笑，从地上搓了一团雪球丢了过往。
“给你，擦擦脸。”
杜度用雪球在脸上滚了一圈，随手用袖子胡乱抹了抹。
“真盼看今晚能赶回赫图阿拉，荣幸的话还能在家里的炕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说是明军从南边已经过來了。”
杜度笑的肆意张扬：“媳妇孩子热炕头，也就这么一说，想睡炕，还得先打完那些南朝人再说。”
岳托眯起眼，逆光看向杜度，发觉此时的杜度全身笼罩在点点金光下，神圣而壮大，一如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这般仰看自己的大伯父时所见。
“汗玛法应当会有别的想法。”
代善派往打前哨了，身先士卒，有可能他们会在直接南下时遭碰到那两股明军，无论对方是哪一路的，都有至少两万五千人。
而代善带往的，才区区二十人。
连着两日的成功，以少胜多，凭借的是一鼓作气，但是接下來这仗得怎么打？北面尚未完整扫除所有敌军，南面的主力却又攻了过來。
杜度满不在乎的笑，语气带着将生逝世置之度外的豁然，他拍着岳托的肩膀调侃：“放心，你若逝世了，我必替你收尸。同样的，我若是战逝世，劳烦你也替我收个尸。”
“马革裹尸。”岳托愣愣的，许久，心中豪情油然升起，展开手臂与杜度抱腰，胸口重重的一撞，很是有力的行了个抱腰礼，“好兄弟！就这么说定了！”
杜度笑声开朗响起，那头却是驰來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皇太极纵马从二人身边经过，直直奔向努尔哈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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