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活该

店主立刻告诉我,道远近段时间刚去世,忠远就住在他的店铺后头。于是,我们继续开车,沿着店主所指的路口前行。

忽然,汽车右边的前轮竟然卡进了路边的阴沟里!我们赶紧下车,在热心村民的指导下,搬石头,砌砖块,几经周折,终于把车轮给弄出来了。离乡政府只有100来米的祠堂,我们竟然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真可谓好事多磨呀。

祠堂所在的地方,我不敢相认了。多年前,全村居民都已经搬走,村里变成了水田,一片绿油油的水稻长势喜人。而现在,水田变成了干地,地面上建起了几栋小房子,有的地方荒草比人还高。

祠堂外观倒没有变,白砖黑瓦的墙上,遗留着书写的语录,四周堆满了村民的柴草,大门依然锁着。这一次,我扒开门缝,指着祠堂里面说:“你们看,祠堂右边有两根柱子,以此为界,曾经搭建了三间小房子,我就住在最里面的那一间。”而现在的祠堂里,正中间摆着村里黄家的祖先牌位,四处空空如也。

外甥笑着说:“姨妈,这里风水好,祠堂还蛮漂亮嘛。”

“当年里面可是阴森森的,办白喜事的时候还停放过死人。我住在里面,感到害怕,要当地的女孩子来陪我睡,都没有人敢来呀。我们是没地方住才住进祠堂的,算是享受了几年人家老祖宗的待遇呢!”说到这里,大家笑了起来。

外甥用手机把祠堂的外景拍了下来,并配上文字“姨妈的芳华”,发在朋友圈,我也评论道:“这是我44年前插队落户居住的地方,凝固着绽放芳华、奉献青春的艰苦岁月,刻骨铭心啊!”是啊,半个世纪过去了,同学们都有各自漫长而丰富的人生经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谁没有尝过呢?我想,现在大家殊途同归,能过好自己的晚年生活,就是最大的幸福!退休后的某一次机会,我再次回到了湘南县,这里是我的故乡,有我52年未曾谋面的初中老师与同学,也有阔别48年之久的高中同学和朋友。

我与妹妹一家入住湘南县城最高档次的湘南国际宾馆。晚饭时分,应我的邀请,我的初中班主任、语文老师和部分同学陆续来到我住的房间,几位高中同学也来了。

我们一起有12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坐定,相互打量着,并且作着自我介绍。毕竟分别的时间太久了,昔日的老师已到耄耋之年,我们这些学生也都年近古稀,如果没有互联网,可能永远也联系不上了;如果不做自我介绍,就是站在对面,大家也互不相识啦。

大家感慨万分,随着岁月的流逝,当年年轻英俊的老师已经年老体弱,行动不便;曾经的青春少年已经谢顶,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昔日的秀丽少女已经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失去了往日的美貌……相聚在一起,我们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情绪,诉说着自己的人生经历,畅谈着退休后的生活与规划。对于我们来说,美酒佳肴已不足为奇,相逢言欢才是最大的乐趣。

席间,老师、同学相互敬酒,我也和身边的一位女同学说着悄悄话,她告诉我一件趣事:我高中的两位同学,一男一女,年轻时相互有好感,男同学曾经狂追女同学,可惜未能成为眷属。如今,男同学丧妻,女同学也失去先生,其他同学就想促成这一对“黄昏恋”。哪知道,男同学率先表示:“年轻时候还差不多,现在不要。”女同学也生气地说:“你不要我,我会看上你?我死去的先生可比你强多了!”听到这些,我笑了:“这足以说明同学们老有所乐,并不孤单寂寞呀。”

我又打听到,初中同班的53位同学中已经有17位去世了,不禁一阵唏嘘。

散席时,我以茶代酒,感谢中学师生的盛情款待,希望各自保重,来日再会。大家举杯畅饮,互道珍重,热情的场面让人觉得特别暖心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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