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零章 骤然获罪 三
晚风夕月、良辰美景，历历在目。眼见着女子长发若若、白衣翩翩、莲步纤纤、舞姿盈盈，墨尘的脸色，也冷到了低点。
他不该，一时感慨，将母亲与父皇的旧事细说与她！若他不曾将母亲修复《霓裳羽衣曲》之事相告，她便不会自告奋勇的御前献舞。她以此曲作舞，其间心思，他岂会看不透？
只是，他不曾告诉她，母亲醉酒弄舞之时，正是此般白衣素裹、净洁若仙。
她，又是从何得知？
那一身素净的白衣，不是新装，看着似有些年头了。而那纤柔扶风之姿，时而如惊鸿盈盈，时而若柳絮飘飘，嬛嬛一袅，又生出几分妩媚、几分风情。
曲声激扬处，她却绵软无力的踩着虚晃的舞步，仿若醉意朦胧，正如《贵妃醉酒》里的醉态撩人的杨贵妃。
墨尘的脸色，更是一沉。
潇潇今日的服饰，便是母亲当年的——
他的目光，倏然飘向殿门处那弯身恭福的身影，瞬间明白，整件事的幕后推手，就是如今的内务府总管——谌公公！
似乎察觉到墨尘的怒意，谌公公终于直起身，不卑不亢，朝墨尘的方向微微俯身一拜。
这一拜，像是告罪，更像是在向墨尘表明：此事，他虽擅作主张，却无惧无悔！
前尘往事在心中如浪翻涌。
是谁说过，从未想起，只是因为——从未忘记！
乐声扬起的那一刻，即使殿上灯红酒绿一片哗然，即使貌美婀娜的霓裳舞者如羽衣仙女，皇上的心思，却早已飘到了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的很久以前——
那时候，尘儿还只有七岁。生的如她一般容华如玉、姿容俊秀。
他虽朝务繁忙，却总爱召尘儿来承乾宫，叫尘儿在偏殿读书习字。他忙过一阵，总会行至偏殿，查问尘儿功课。
尘儿天资聪颖，又如她一般心思细密，功课自然学的深、学的细，不叫他操心。他宽心之余，又不免抱怨：“尘儿如你母后一般能干，倒叫父皇无用武之地了！”
墨尘回道：“儿臣曾听闻，父皇小的时候，才思出众、文武双全。儿臣是父皇的孩子，自然要以父皇为榜样！”
闻言，他开怀一笑，别提有多开心！他子嗣不多，唯一打心眼儿里喜爱的，只有尘儿！
见尘儿手边，还有本词曲乐谱，他随手翻了翻，随即笑道：“你母后近日也是醉心音律乐曲，弹弹写写，像是在研究什么曲子。朕去看她，她还要把朕推出门去，神神秘秘不让朕知道！”
“之前，朕本想召你母后来承乾宫侍书，可后宫之事繁琐杂乱，她白日里来承乾宫，夜里免不了要秉烛理事。到头来，还是朕得不偿失！朕这才作罢。”
“谁知道，她竟有这份闲情逸致偷偷躲在宫里作词唱曲，活生生的把朕晾在一旁！有这等闲暇功夫，不如搬到承乾宫来，做个替朕研磨拟文的宫女！”
每每提到母后，父皇总有些孩子气。墨尘已是见怪不怪。
“母后废寝忘食，研词作曲，不也是为了父皇吗？前日所作的那段，父皇不是听过吗？儿臣觉得，等母后完成了，定会邀父皇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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