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2/3)

人静,漫无边际的广阔码头非常空旷,带着鱼腥味道的海风吹拂着岸边栓出船绳的高大桅杆,在刷刷作响剧烈摇晃,海浪于深沉的海面翻滚起数米高,在夜幕之下发出嘶吼的哀鸣。

裴岸南爬上楼梯,在最高处的望风口,有一樽木质包围的石墩,蒋华东坐在上面,头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一件黑色风衣在随风起伏,他脚下放着几只酒瓶和一地烟头,背影看上去非常孤寂。

新港码头是蒋华东在上海紧随宏扬建立的基地,也是他最大的发家来源,几乎所有黑帮的人都盯着这块宝地,每一年的货物进出净利可以在上海买十栋房子,道上有这样的一句传言,没有做过码头和赌场生意的就不算黑帮里的大拿,只能永远听人差遣,一辈子不会做老大。

而政府更是把每年纳税的关注全部投放在这里,有时候中间人还会私自往上调一部分,从中牟利,蒋华东就是在这样各个领域阶层虎视眈眈瞩目的扒皮下,披荆斩棘走到了今天,运用他过人的胆识和计谋,一面和白道的周旋,一面与黑帮对峙,才成就了这样的传奇。

如果不是裴岸南亲眼所见,他根本想不到蒋华东还会在背后如此狼狈,任何人都有软肋,一旦被暴露在阳光之下,所有人都会捏住,你无法时刻保持戒备以防被敌人击破,何况这跟软肋本身对你也在动摇。

早在初见的雨夜,他埋首在薛宛怀中躲避了那伙受雇佣亡命徒的追杀,那个不可一世滴水不漏的蒋华东便在情爱风月之中一去不复返了。

裴岸南一言不发坐在蒋华东身边,一同沉默望着身下波涛汹涌的海面,新港在民国还不曾建立前就存在于旧上海,历经风霜与沧桑整整一个世纪,它将这座城市昔年的阴谋与黑暗、奢靡与放纵,以及如今的繁华和仓促全部尽收眼底,如同看一个世间最繁复冗长的笑话,是一本古老的书,记载了几代人的悲欢离合。

依旧是那样的海浪,那样的天空,却不再是昔年的他们。

裴岸南俯身从地上拿起半瓶没有喝完的酒,他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从舌尖一直滑过喉咙蔓延到身体里,裴岸南喜欢喝度数低的,不管喝多少,稍微有点酒量都不会喝醉,他觉得酒不过是一种搪塞,不得不走的渠道,是等待成功的人对功成名就的人阿谀奉承的遮掩品,是欢场中太多女子的辛酸泪,太多男人的丑陋与狰狞,是官场上尔虞我诈的伪面具,是平凡人碌碌无为庸愚的嘲笑警钟,一杯酒便是一段岁月,逢场作戏最糊涂的是演戏的人,最不屑的是看戏的人,最清醒的却是指尖那一杯接一杯的酒。

然而蒋华东喜欢喝烈酒,喝最烈的酒,他平时能够适应任何品牌,一旦自己喝,便是辛辣到呛鼻的酒。

他说这一生始终没有放任自己失败过,就像喝酒,他不知道醉的滋味,永远都是清醒的。有时候人们累到极致,把酒当成解脱的筹码,可蒋华东无法解脱,终其一生都将冷静度过。

裴岸南把酒瓶放在两人之间的凹槽内,“天快亮了,回去吧华哥。”

蒋华东目光冷静凝视远方,有一抹很瑰丽的朝霞,缓慢露出一个边缘在海平面之上,映得那一片海域都倒映出斑斓的颜色。

他眼前浮现薛宛那张脸,她站在厨房内,细心做着什么,他虽然并不清楚,可仿佛能闻到那抹香味,程毓璟站在她身后温柔环住她的腰,她唇角有笑容,蒋华东捏着拳头,站在那栋别墅的后院门外,正好对上厨房的窗户,他透过玻璃拼命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她不情愿却无法推开的挣扎,可什么痕迹都不存在,她甘之如饴般接受他的拥抱。

是她演技太好,还是她从没有爱过自己,所有一切真的只是他逼迫。

还要怎样,他还要怎样才能得到她那颗心。

他本想进去把她带走,再貌合神离感谢程毓璟这样照顾她,可他忽然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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