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歌(六)(好好的世子爷,真是多余长...)(2/6)

白芍,丁丑四月初九卯时。

宁安陈氏?谁啊?

这玉上连朵花都没雕,落的什么款?再说落款多是年月,偶尔到日,也没有连时辰一起写的,又不是生辰八字……

慢着,生辰八字!

奚平激灵一下清醒了。

不……这不是落款,这是籍贯姓名、生辰八字!

大宛有一种旧俗,闺阁小姐从小将一块“生辰玉”挂在身上温养,等到了谈婚论嫁时,走完三媒六聘,女方就会把自己的生辰玉送给男方,男方收了玉,回赠一斛珠,取意“珠联璧合”。

也就是说,刻了八字的生辰玉约等于庚帖。

据说王保常尸体上掉出来的也是一块生辰玉,而之前那位赵尊长在庄王府叮嘱的话言犹在耳——写了八字、类似庚帖东西不要接!

奚平猛地把那玉扔到了床脚,蹦起来在身上乱拍乱打一阵,仿佛活血化瘀能预防变成僵尸。

一宿过去,他本来已经把董璋那张死不瞑目的烂脸忘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经这疑似生辰玉的破石头一提醒,他又想了起来。

他连人女婿都还没机会当,就要被强抢去做鬼女婿了?死后还得被剃成秃瓢看脑壳!

这是红颜应该有的薄命法吗?

不行,奚平心说,他绝不能同意这桩婚事!

他鞋也顾不上穿,就要冲出门去,打算撩开嗓门求蓝衣尊长们出手“棒打鸳鸯”。

号钟正在外间收拾床铺,目瞪口呆地看见他家少爷礼炮似的喷将出来,吓飞了一个打了一半的哈欠。

“少爷,怎……”

然后就见少爷一手撑在客房门上,神色凝重地抬手打断他,就着这姿势沉思了一会儿,又撒呓挣似的往后转,回里屋了。

奚平冲到门口突然想起来,那玉是将离送给他的。

将离想害他……这说不通。

一来,他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可爱的男子,断然不信会有女人舍得害他。

再说他够对得起将离了,袒胸露背的女装都大庭广众下穿了,艳压了全金平死不瞑目的女鬼,还要怎样?

退一万步,就算将离对他求而不得因爱生恨,那随便在他酒里弄一勺耗子药,够药死他八回了,没必要先包办好他身后姻缘。

奚平隔着汗巾捡回了那红玉,纳了闷——可如果不是将离要害他,那这玩意是什么?

这时,赵誉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奚平听见那位尊长问号钟“你家世子起了吗?”

这是天机阁,不是他家,不方便磨蹭太晚,奚平便匆忙将玉揣好,草草洗漱出来见人。

赵尊长收过庄王的古画,当着人面避嫌,私下里待奚平就和蔼多了,先是好言好语地说了一通瞎话,什么“将他扣在总署只是例行公事,没有怀疑他的意思”云云,随后又递给他一个小瓷瓶“听说侯爷有心疾,昨天我们深夜惊扰也是万不得已。这几颗护心丹是我家在内门的老祖宗炼的,药性温平,凡人也用得,替我给你父亲带回去,改日必登门赔罪。”

奚平接了道谢,赵誉就又笑道“你年纪轻轻,临大事不乱,心有静气,他日说不定有大前途。”

奚平听完,没把这片汤话当真,并推断出赵尊长昨天肯定偷窥过他睡觉——他只有睡死过去的时候能跟“静气”俩字沾边,于是问道“尊长,我嫌疑是不是洗得差不多了?”

赵誉嘴角笑纹一僵,这败家子也不知是有心眼还是缺心眼,说话不带拐弯的,便道“你家世清白,本来也没有嫌疑,就像你说的,我们将你留一宿,不过是怕你在不知道的时候着了那些邪祟的道罢了。”

奚平就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那尊长,我清白还在吗,没脏吧?”

赵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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