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歌(七)(月黑风高,宜尸变。...)(1/4)

“我不喝这个,给我口酒。”奚平推开小厮递上来的安神汤,方才纸钱来敲门,他就想着怎么泼火油跟它们决一死战了,这会儿回过味来,才发出一身冷汗。

画舫渡口王保常的死相,他只是听说,没亲眼瞧见。可那几个大活人被纸钱裹成肉泥的情景他看得真真的,再大的心也没压住肝颤。

这会儿身和心一起冷下来,奚平心里也纳闷——怎么又是他?

头天画舫渡口还能说是巧合,毕竟鉴花会热闹,什么香的臭的都跑去玩了。

可这鸿胪寺卿家的董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尸早不诈晚不诈,偏偏在丹桂坊跟他打完照面才亮嗓子……莫非他“余甘先生”的美名已经传到了九泉之下,连僵尸都专程在这等着唱一出给他品鉴?

这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进来报“侯爷,天机阁右副都统带人上门了!”

永宁侯一愣,略带犹疑道“请。”

他说完,又伸手一推奚平肩膀“进去看看你娘和老太太。”

奚平还没来得及应声,那小厮又道“尊长特意说了,还要……要见咱家少爷。”

一天之内,两次被人间行走点名召见,奚平简直怀疑有人往他们家祖坟里插了根号炮,不然哪冒的这么多青烟?

天机阁第二次上门,味道就有点不对了。

清早态度还很慈祥的赵誉仿佛不认识他了,公事公办地将他去了哪、见了什么人、跟谁说了几句话都一一盘问过来,让旁边一个御林军事无巨细地记了,一会儿要对照着挨个找人查证。

那银腰带的庞都统双眼刀子似的,从他身上刮了几个来回,好像要将他五脏庙门都剖开审视。

奚少爷是个顺毛驴,不舒服准尥蹶子,尤其这个姓庞的方才还将他从墙头上掀下来过——于是他面无表情地以目光回敬,挑衅似的直视了庞都统的眼。

庞戬被他一瞪,却笑了。

这看起来挺不好惹的男人居然长了一对笑眼,和颜悦色地问道“世子与那两位死者熟吗?”

奚平“王思笃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董子瑞不熟。”

“董大人府上的郎君生的丰神俊秀,在国子监读书,从不和这些不肖的东西厮混的。”永宁侯适时地插了话,又指着奚平道,“我总说,但凡这孽障能有人家一分,让老朽少活几年都行,谁知……谁知董家竟能遭这种祸事!都说他家大郎今年十拿九稳是要入仙门的……唉,这岂不是要坑死爹娘吗?”

孽障奚平把眼皮一耷拉,在眼皮遮盖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董氏家风清正,董大公子是正人中的君子,从来不到处鬼混……人家只不过在城外养了个“红颜知己”而已。

说来也巧,一看今年要大选,该红颜就在年初吹了场风,识相地香消玉殒了。

据说董公子为了她,可伤心坏了,足足戴了三天的白玉发簪寄托哀思。

除了日常做作的侯爷,奚平也没见识过什么正经娇花。反正他想不通大活人是怎么让一场风吹凉的——金平冬天又不冷。

他倒是觉得另一个版本听着更可信据说那红颜是被一碗打胎的虎狼药送走的。

不过他听出他爹这是把他往外摘,便管住了自己的嘴,没贸然拆台。

赵誉不动声色地顺着永宁侯的话叹道“确实可惜。”

庞戬却压根没听见似的,仍是盯着奚平,问道“可否探探世子的脉?”

随便探,奚平伸出手,心说,还能探出喜脉不成?

两根布满薄茧的手指虚搭在了他脉门上,接着,一股极细的热流顺着经脉流过了他四肢百骸,奚平激灵一下。

永宁侯眼角的笑纹立刻平了,沉声道“尊长,我儿有什么不妥?”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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