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心可诛(1/2)
皇后双手合一,看了沈云初一眼,对着皎然客气回礼,“大师客气了,此是佛门净地,本宫的确不该妄动杀念,这便饶了他的死罪。但此事的苦主是沈府娇娇,他险些害的沈府娇娇身败名裂,若是沈府娇娇原谅他的罪孽,本宫便饶了他,大师意下如何?”
沈云初眯眼,想不到在这种关键时刻,皎然这个方外之人竟然会跳出来搅局,而皇后竟将这个棘手的难题抛给了她,是想考验她么?
皎然看向沈云初,宣了声佛号,道:“沈家苦主,能否看在老衲的份上绕过这位有心皈依佛门的信徒?”
在梁国,百姓与帝王都笃信佛教,所以佛教是与皇权并驾齐驱的,梵色的地位超然于帝王之上,皇室中人对得道高僧素来很敬重,这也是皇后之所以不愿得罪皎然,而将这个问题抛给她的原因之一。
沈云初脸上的表情,比皇后更加客气更加虔诚,“他是否是虔诚的信徒,小女子不知,亦不敢妄下断言,但是小女子却知晓,若他当真诚心信佛,方才在佛祖面前就不敢妄语。更何况不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终究险些害我性命,贵寺若是收留这等的歹人,岂不是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皎然没料到沈云初竟然敢反驳他的话,而且说菩提寺是藏污纳垢之地,可谓言辞锋利,连皇后娘娘都要给他三分薄面,沈家小小的庶女竟然如此大胆,“沈家娇娇此言差矣,佛曰众生平等,不论是好人抑或是歹人,只要他诚心悔过,佛门都会给他悔过自新的机会。”
“好个众生平等啊!”沈云初温婉笑笑,暗想,看来这老和尚当真要跟她过去了,叹道:“小女子自来到菩提寺,瞻仰佛道,沐浴佛光,顿觉得灵台明净,心思洞彻,只是有一事不明,不知大师可否为小女子解惑?”
“沈家娇娇但说无妨,老衲愿为娇娇解惑。”皎然显然对沈云初方才的夸赞很受用,看向沈云初的眼神顿时明亮了许多。
沈云初问:“佛说众生平等,可有的偏偏长成了温室里被人尊崇的牡丹茶菊,有的只能在石缝中争那一席之地,这究竟是为何?”
皎然思索片刻道:“不论是温室里的雍容自得的牡丹茶菊,抑或是石缝里挣扎求存的小草,都能同享日月光辉,雨水浇灌,待秋季凋谢,往日生机便都是过眼烟云,只看娇娇如何感知又是如何理解。世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我与大师今日不谈佛法,只讲道理。”沈云初心中暗赞皎然果然是个善辩佛法的,不过她今日偏要将这个侍卫处置了不可,“方才小女子被众位夫人逼迫着,以死自证清白,以死保全沈家名誉的时候,大师却不出面为小女子求情,这位侍卫被查明诬陷小女子清白企图置小女子于万劫不复的死地,大师却出面替他求情,这又是为何?”
“这本是俗世恩怨,老衲本不该多管,但是老衲终究不忍眼睁睁看他被处死。”皎然洞彻的眸光与沈云初对视片刻,叹息道:“娇娇心中怨念极深啊!老衲初见娇娇,便知娇娇天资聪颖,佛心通透,定能排除万难,自证清白,这才不曾站出来替娇娇求情,若是因为这样,娇娇才心生怨念的话,老衲愿意道歉,抚平娇娇心中郁结。”
“听大师一席话,小女子顿觉洞明!”沈云初夸赞皎然道,她算是看明白了,皎然大师并非要跟她过不去,委实是不愿意血溅佛门而已,若她心胸稍稍睚眦必报些,或者说,若她还是前世的她,脾气直爽,敢爱敢恨,哪怕在佛门圣地也是嫉恶如仇,那么,她定然非将这侍卫处死不可,那么,她必然会跟皎然大师翻脸。想来幕后之人,不仅很了解她,而且对皎然的秉性与行事风格很了解,知他慈悲为怀,会救下这位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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