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从心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茶蘼从那之后，好一阵子都避着茶焦。

就算见了面也是低头，就当没瞧见似的，无言走过。

茶焦半蒙半猜，大抵也能将茶蘼的心思揣摩个一二分，倒也不管不顾随她去了。

茶焦最来迷上了梨园的一位小生。

那小生模样俊俏，唱腔、戏法、身段样样出挑。

茶焦巴不得他立马成角儿，人人都来瞅他的戏才好。

说起各种缘由，还得追溯到茶家主母请来戏班子到家中唱戏。茶焦也被邀过去，没想到一下便入了坑。

听闻戏班子在哪儿搭台，她倒也是想着法儿地跟去瞧瞧。

一来二去跟那小生倒也面熟，人家也能记得茶焦的长相。可就是从来也没说上话。

这回赶巧。

茶母也觉得戏班新鲜，这回又请到家中来，供大家图一乐子。

中途休息，茶焦准备走走消消食。

没成想未走几步，就遇到了那俊俏小生。

对方笑吟吟问他：“小姐哪里去？”

“诶呀，是你！”茶焦惊喜了一把。

“是我。每每见小姐来听戏，感谢小姐抬举。”

“你合该得成大家。”茶焦不吝夸奖。

“小姐也是爱戏之人，抬爱抬爱，不敢当。”

“若有机会，我还想为你专程写几个本子，要是你愿意唱。”

“哟，实在受宠若惊！”

“你也别谦虚。我要是觉得好的那一定是顶好的。”

“好嘞。遇上小姐，是我福分。我先去后台候戏。若小姐真愿写出戏本，我头一个来试！”

“诶，那你叫什么！”

“檀三，叫我三儿也可。”

“那你是家中排行老三么？”

“只因我是师傅收的第三个徒弟。”

“那你本名儿叫什么？”

“我也不晓得了。母亲当年把我丢在戏班门口，是师傅把我领了进去。”

“行，三儿。三也是个好名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檀三与茶焦分别后，到后台，挨了师傅一顿训：“去哪儿了！找不到人！戏马上就要上了，你这像话么？！”

“徒儿想如厕，迷了路，师傅怪罪应该，是三儿不知分寸。”

“你这孩子！”师傅对他又爱又恨，但到底是爱多于恨。他还是宝贝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当年三儿被弃在戏班子门口，本来班子过活就勉勉强强，再来一个婴儿更是拮据艰难。

可是他却提着股气儿，“只要我活一天，就不会让这孩子吃不饱、穿不暖。”

如今这孩子练得像模像样，风采甚至更胜他当年几份。

他这心里，也是自豪极了。

“三儿，待会儿上台好好演。”他拍拍小生的背，“师傅相信你。这次你也一定会做得很好。”

“徒儿一定，师傅。就是等结束了，徒儿有事向师傅禀告。”

“小兔崽子！还跟师傅来这一套。上吧啊！”

锣鼓喧天，粉墨登场，热热闹闹金玉满堂。

檀三一眼就望见了坐在台下的茶焦。

他的眼神儿亮相实在是妙。茶焦忍不住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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