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3/4)

,路达猛地将刀抽了出来,回头怒喝道:“谁!”

一个巨大的鱼尾在水中亮了出来,鲛人冒出个头来,嘴里也不知是叼着什么东西,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路达吐出一口气来:“是你这小畜生。”

“小畜生”三个字鲛人听得懂,尾巴愤怒地一拍水面,若不是路达闪得快,险些溅一脸,然后叼着他的“晚饭”,一起一伏地向更远处游去。

路达摇摇头,才要继续往前走,目光无意中扫过鲛人游去的方向,忽然在一块大树后面发现了一个被风掀起了一角的衣服。

他目光陡然锁住那处,仗着熟悉地形,从另一边绕了过去,猝不及防地一把将那大树后面的人揪了出来,尖刀横在了那人脖子上。

那人一声吓得变了调子的惊呼,脸露在月光下,路达一愣,拿着刀的手不自觉地降下几分,诧异道:“女的?”

这却不是一般的女人,无论是穿戴还是长相,都在告诉别人,她是个舞娘。

那一身雪白雪白的裙子不知是什么布织成的,竟有她两个人那么长,累赘地拖在地上,被风一卷起来,便飘飘欲仙一般的好看——若不是太好看了,以她纤小的身体躲在那样大的一棵树后面,也不至于一阵清风便被路达发现端倪。

这样的裙子穿在身上,恐怕连路也走不好,正经人家的女人要做事,自然是不会穿成这幅德行的,唯有舞娘,她们是人,又不大算人,可以被随便贩卖,贵重又卑贱,除了取悦主人什么也不用做。

她不知怎么自己一个人逃出来,早已经弄得一身极其狼狈,裙裾不大对称,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刮掉了一角,柔嫩的手上也全是蹭出来的伤口。

路达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纵然她狼狈不堪又惊慌失措。

平日里觉得王城中的小姐们也大多美貌,然而此时与她一比较,那些人瞬间便失了颜色,都仿佛白墙灰砖一样索然无味了。

她的长发如水,一头到底没有半点打结毛躁的地方,脸型身段,长得无处不精巧、无处不好看。特别那如画的眉目,眼角处似乎点了朱砂一般,在月光下透着一点欲说还休的缱绻,叫路达觉得有种特别熟悉亲切的感觉。

他心里莫名地掠过那些思春的同僚小伙子们说过的话——见到她,就仿佛是已经认识了几辈子似的,亲切欢喜得仿佛回了家一样,便是一见钟情了。

路达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才回过神来,松开了舞娘的衣服,尖刀却没有还入鞘中,故作凶恶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夜里在城中鬼鬼祟祟?”

舞娘慌慌张张地说道:“我……我并没有鬼鬼祟祟,我只是想要逃出城去……”

路达一眯眼:“逃?”

舞娘低下头,咬着嘴唇不肯出声,整个人在夜风里瑟瑟发抖。

路达捏起她的下巴,迫得她抬起头来,冷冷地质问道:“我问你,你与那只自称北边来的贩粮的行商有什么关系?他们今夜少了五个人,有一个是不是你?”

舞娘吓了一跳,慌忙道:“没有!我不是刺客!”

路达:“刺客?”

舞娘眼中转了泪,一双带上的小手紧紧地扯着自己的袖子,仿佛是不安地捏在手中搓揉:“我……我是被他们路上花了十斛明珠买来的,他们说要把我献给城里的贵族……好、好便……便于行事……我有一天偶然听到了刺客的事……我我、我不是刺客,你不要杀我,我真的不是刺客!”

路达用鼻子看也知道她别说杀人,连只兔子也杀不了——刺客没有穿着这种走两步能把自己绊一个跟头的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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