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第 115 章(2/3)
接受,彻底发疯,由此坠入魔障。
但那疯魔是有迹可循的。
世人崇尚厚葬,为此耗费巨资。观澄身为学徒囊中羞涩,无力为妻子准备优良的寿材和陪葬品,干脆鸠占鹊巢,将她收殓进豪门停灵在蟾光寺内的灵柩内。
买不起贵重的香料和珠玉饭含,便在棺中撒了许多干桂花,又在她口中放入平日吃不上的珍贵糖霜。种种细节,展示出来的是愧疚和爱意,而非仇恨。
其后,观澄疯狂在寺庙内各处绘制《九相图》,这是一个疯子在绝望中的自救行动。
他相信师父昙林所说,九相观修行具备“驱心魔、破迷障、疗惊怖”的作用,令人破除皮相执着,不再沉溺于外貌的迷惑。绘制想象中桂儿逐渐腐烂的图像,是想借此驱逐心魔,可是绘画能去除人对皮相的执着,却不能斩断他对世间唯一至亲的爱意。
最终,九相观没能拯救他绝望的内心,观澄无法忍受亲手杀害桂儿的罪孽感,自溺于放生池中。
这个天才的疯子画师,生前最后一件事是绘制《地狱变》水画,将身体置于正中,诅咒自己永坠地狱,不得超生。
韦训再次查看他的双手手腕,没有挣扎的摩擦痕迹,有强烈自毁倾向的人,自杀时能够克制自己的求生本能。那几根用于包糖的细绳,只是为了将自己的身体固定在画面中间位置而绑上的。
溺死之尸,三沉三浮。当尸身胀满气体从池底上浮,细绳已经被水泡烂,失去了固定的作用。
失去理智的观澄以自己尸身充实这幅幻术水画《地狱变》时,无法精准算到上浮的时间,更不可能考虑到盂兰盆节来参加法会的人群会因此形成踩踏惨剧。或许因为大家在放生池里放河灯的行为扰乱了水体,才在那个关键的时刻让尸画上浮。
韦训摸索着从尸体敞开的喉咙里掏了一把,装进随身携带的皮囊里,站起身来。
观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三天,往香炉里面投毒的人必不是他。
离开之前,韦训感到视线很是模糊,夜视能力大大下降了。他往墙上的安魂镜中扫了一眼,发现镜中人脸上罩着一层青气,双目充血猩红。神智虽略有恢复,但体内所余之毒还是改变了容貌,看起来格外凶残暴戾。
连开十几棺,又徒手把吴观澄掏了膛,整个人散发的气味跟腐尸没有区别。看来无论生前死后,人总是无法逃避自己的出身,和牙齿一样,往日生活的痕迹,一点一滴蚀刻在身体和灵魂中。
敌人……应该有三个。
他走出停尸的罩房,准备向眼前的归无常殿进发,中途被一个高大魁梧的僧人拦住了。
“我看见罩房里有人点了灯,想着应该是你。”观川面无表情地说。
看来这是今晚的第一个,韦训想。昙林称呼这种人叫什么?三毒贪嗔痴,愤怒冲动的嗔魔。
韦训开门见山质问:“你们把杨芳歇藏在哪里了?”
观川皱眉道:“怎么人人都来寺庙里面索要女儿。杨芳歇难道不是在上客堂歇息吗?不管她到底是谁,明面身份毕竟是在朝官员之女,我们会好生招待,让他们父女二人平安离开蟾光寺。”
韦训漠然道:“所以你是直接承认了,想把我留下来。”
观川神色坦然:“没错。不过在这一点上,我和师父的观点不太一致。他想说服你皈依佛门,而我,只想把修罗崽子打死。你这种人跟陈师古一样冥顽不灵,不知悔改,是不可能被度化的。”
韦训心中一动,试探着问:“你是那个梵僧迦什叶的后人?”
观川微微点了点头:“不错。当年师祖心怀慈悲,听说故人的徒弟陈师古坠入魔道,离开洛阳去关中劝化他,不料惨遭杀害,还被夺走了《般若忏》心诀。我们这些后人虽不一定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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