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争论(1/3)

滑腻的羊脂皂洗掉了众人身上积攒了数年的灰泥,河水上飘着一团团的泡沫。

梳发髻并不需要解释什么,族人已经有了基本的审美观,脖子上挂着的各种骨质的挂坠就是证明。

很快,总角束发麻花辫成了族人最原始的发型,终于有女人学会对着水面看自己的倒影了。

熬制了油脂皂已经用了个干净,草木灰中的碱还剩余不少,熬制一次需要不断搅拌三四个小时。

梳起了头发,陈健觉得多少有了点文明社会的感觉了,怨不得后世夫子对披发左衽如此大的感触。

人们聚集在岸边,等待着头发干燥,陈健的出现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族人,往常这个时候男人已经出去狩猎了,如今就算打不到猎物,也可以捕鱼。

等人聚齐的时候,陈健走到人群前,示意有事情要商量。

任何大事,都必须征得族人的同意才行,这种原始的风俗会一直持续很久。

权利从来都是源于义务,当你需要依靠族人才能活下去的时候,族人自然有同意和否决的权利。

前一世记忆中,直到春秋战国,这种习惯依然存在。《左传》中关于国人干涉国政少说七八处,即便贵为国君,没有国人的同意也会落得一个仓皇出逃的结局。

往本质里想,这不过是镇压成本和义务权利的问题。

经过漫长的封建社会,社会底层绝大多数的人只有义务。而想要重新拥有政治权利,那要等到工业时代来临后才行——枪的普及导致镇压成本增加,加上需要底层人去填战壕——于是那些原本不是“人”的,也成为了人。

如今的一切生存都要依靠族人,哪怕是老祖母也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除非到食物丰富到能够支撑不需要共同劳动就有剩余的时候,才能支撑起统治这个概念。

人们对于部族议事习以为常,乱哄哄地在那里交谈说笑,未成年的孩子则在那跟着榆钱儿学数数儿,眼巴巴地看着碗里的成块的枫糖。

陈健大声喊道:“今天的事情我想变一下。追猎已经不用那么多的人手,所以只需要去八个人就行。”

有几个还不太明白八到底是几的人,询问着旁边的人,有人用手指头给出了解释。

这几天的狩猎的确很轻松,尤其是在狼皮想出用兽牙骨刺之类的加在羽箭上之后,昨天烧制了一些陶箭头,效果应该更好。

众人没有异议,纷纷同意。

“剩下的人做什么?”

“让男人和女人一起去采集,用骨耜挖掘根茎。捕鱼也是一样,男人和女人一起。”

女人们也都同意,平时挖掘块茎都是用石头一点点地挖,如今蕨根也能吃,男人用骨耜快得多。

以往的采集需要耐心,一点点地收集,男人大多数没有这份耐心。如今知道蕨根可吃,挖掘的话并不需要到处寻找,男人也更能发挥出力量上的优势。

几个人看了看远处的陶轮,问道:“碗不够了,昨天碎了两个,谁来烧陶碗?”

陈健示意大家跟他一起过去看看,人们纷纷围到了陶轮旁边,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想不通这东西怎么能制陶,很多人已经迫不及待。

一个人在主动轮上旋转,绳索带动陶轮转动,陈健将一块调和好的泥巴放在陶轮上,让摇动陶轮的人加快了速度。

泥巴跟随着陶轮一起旋转起来,双手虚放在陶土上,偶尔用手沾一点罐子里水。

飞速旋转的泥巴被手指轻轻一碰,上面立刻张开了口,壁越来越薄,手向上一收,便成了一个上面狭小的罐子。

族人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罐子的弧度近乎完美,对于拥有原始审美观的族人来说,对称和均匀就是美,这可比自己用手捏出来的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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